李岩：往往遇到瓶颈时，就是去关注新事物、寻求跨界合作最佳时机

受访人 / 李岩

   

 

北京国樽律师事务所副主任、权益高级合伙人、家企风险治理与传承部主任。

 

家和国瑞家族办公室创始人。拥有20年的法律从业经验，曾长期供职于最高司法机关。深谙民商事争议解决的规律和裁判规则，长期办理民商事争议解决领域的重大疑难复杂案件和大标的民事案件，拥有丰富的司法实践和法律服务经验。近年来，将较多的精力聚焦在中国式家族办公室的业务创新和运营上，在跨多个专业领域，为企业和家庭风险防控提供多元化解决方案方面，进行了大量有益的探索和实践。“2024年度LEGALBAND中国律师特别推荐榜15强：财富管理与传承”上榜律师。

 

 

一名理科生向职业法律人的转型

光石法学苑：您是如何确定选择法律作为自己的专业方向的？有哪些人或事件对您产生了关键性的影响？

 

李岩：我是理科生，本科学习的是工程管理专业（管理科学与工程一级学科下的二级专业）。上大一的时候，除了本专业以外，我有两个比较清晰的认识，一是学好计算机；二是学好英语。学好计算机是因为我本身对计算机的软件和硬件都比较有兴趣，高中的时候基础也不错；学好英语还是随大流，潜意识里就认为必须得学好，以后肯定有用。对于法律，当时的认知还比较懵懂，仅仅认为懂些法律常识，未来不会吃亏。现在回忆那会儿的想法，其实是把计算机、英语和法律当成了辅助主业的工具。

 

要说与法律真正结缘，还是因为大二的时候学校开设了法学第二专业辅修课程，我毫不犹豫地报名了。虽然课业压力翻了一倍，但我还算乐在其中。毕业多拿了一个法学学士学位。不过，那会儿我依然也只是把法律当成是辅助主业发展的专业工具。

 

光石法学苑：您在学生时代最想从事的工作是什么？为什么？

 

李岩：因为自己是理科生，从中学开始，我还是想成为有技术的专业人员的，比如工业设计、工程师等等。本科辅修了法学专业以后，对法律知识体系、法律思维以及法律行业有了较为系统的认知，也慢慢地把法律职业作为了后来的职业选项之一。

 

本科毕业的时候，我有两个主要选择，一是IT行业，当时拿了不少含金量比较高的认证证书，比如微软认证、思科认证、国家网络技术等级认证（二级）、国家计算机等级考试（三级）（网络技术）等等；第二个就是本专业和法律专业的结合。我选择了后者，进入了一家大型国有建筑企业，一面做施工预算和投标，一面把全公司的合同和法务工作承担起来了。也正是这个选择，让我第一次接触到了法律实务，甚至导致后来转变了我的职业方向。

 

光石法学苑：为什么研究生阶段会选择投身法律行业？原有学科背景对现在的执业有怎样的影响？

 

李岩：我是进入法院以后在职读的法学硕士。动机很简单，一是因为本科学校不知名。刚进法院那会儿，老同志必问的一个问题之一就是“小李是哪里毕业的？”，每次我回答完之后，就没有然后了……第二个原因也是确实在法学基础理论方面需要进一步提升。原有理科背景培养的逻辑分析能力，与法律实践中的系统思维形成互补。一直习惯性地涉猎多个专业领域的知识也是让我受益匪浅的，包括把计算机技术应用到法律实践中去，也是底层的核心技能之一，从前些年的法律检索、大数据分析，到现在的AI，有理科的底子，在接受程度、应用速度方面还是有一定优势的。

 

光石法学苑：您是如何快速实现从法学生到职业法律人的角色转变的？觉得这一过程中最困难的是什么？

 

李岩：很幸运，我从法学生到职业法律人的角色转变是在法院完成的。为什么我感觉是幸运的呢？可能是因为在体制内的成长没有太多的外部因素干扰，比如不用考虑收入问题，因为这不是任何人能决定的；也不用考虑晋升路径问题，因为都是设计好的；其实，也没有社交方面的干扰，可以专心工作、专心做业务，等等。

 

要说这个过程中最困难的是什么？我认为，最难的是，如何把法学理论知识跟司法实践相结合。书本上的知识，老师教授的经验和审案子、解决实际的法律纠纷还是隔着一道鸿沟，如何迈过这道鸿沟是最难的。因为实际办案往往考虑的因素绝不仅仅是法律规定，还需要考虑很多宏观因素、政策因素、人文因素、家庭关系、社会关系等等，这还不算一些其他案外因素。所谓法律效果与社会效果的统一是最难的。

 

青年律师，把自己当做一张白纸

光石法学苑：在执业方向的选择上，青年律师如何发掘自己擅长的业务领域或业务类型？

 

李岩：我个人认为，青年律师，不要着急确定所谓的业务领域和业务类型。把自己当做一张白纸，给自己一个宽松的、可塑的环境，在实践中去感受这个行业、去感受各种业务。建议青年律师通过“三多”积累经验：多参与不同类型案件、多向资深律师学习、多观察市场需求。只有自己亲身感受了，才能真正洞察到自己的兴趣点以及到底擅长哪些业务。

 

光石法学苑：从您的从业经历出发，能否分享青年律师应当避免“踩雷”的业务陷阱？

 

李岩：青年律师在执业初期由于经验不足、对行业规则了解不深，容易陷入一些常见的业务陷阱。其实有很多特别注意的“雷区”。我简要说两个方面：

 

一是业务方面。比如：未仔细审核合同条款（如权利义务模糊、违约责任缺失），可能引发后续纠纷或客户索赔；诉讼材料错误：起诉状、答辩状等法律文书中关键信息（如当事人身份、诉讼请求、事实依据）出错，可能导致案件被驳回或败诉；忽视诉讼时效、管辖权异议、举证期限、保全期限等程序规则，导致案件直接被法院驳回或丧失权利；非必要情况下接收保管客户提交的证据原件（如合同、借条），如有丢失，或承担重大责任；遗漏关键证据或提交无关证据，影响案件结果；应对突发情况经验不足，庭审中遭遇对方突袭举证、证人翻供等意外情况时，因缺乏应变能力导致被动；未提前预判案件风险（如财产保全不及时、对方转移资产），错过最佳处理时机。

 

另一个是商务方面。比如：未严格核查客户背景，代理与现有客户或前客户存在利益冲突的案件（如双方代理、关联方代理），可能被律协处罚或承担赔偿责任；把握不好跟客户沟通的度，承诺或者变相承诺结果，或者控制不好客户预期，一旦结果不符预期，可能引发投诉甚至执业风险；未明确告知案件风险（如执行难、证据不足），导致客户事后追责。

 

光石法学苑：当一位青年律师发展进入瓶颈期，如何缓解成长焦虑？

 

李岩：其实，不管从事什么行业，都存在发展的瓶颈期，也都会存在职业倦怠期。焦虑是必然的。出现这种焦虑的时候，我认为，首先要清醒地认识到这是正常现象，给自己这种心理暗示。再成功的人都会遇到，存在即合理，改变不了就去享受。调整好心态，这事儿可能就比较容易过去。

 

另外一个经验就是，遇到瓶颈、出现焦虑的时候，就做自己当下可以做的事情。一定要做事情，无所谓难易、无所谓眼下看得到看不到效果、有没有利益，只要去做就好了。千万不能停，一旦停下，会越来越焦虑，甚至事后会后悔为什么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和机会。最后，我想说，往往遇到瓶颈、开始焦虑的时候，就是去关注新事物、新领域，寻求跨界合作的最佳时机，学会把焦虑化为动力。

 

光石法学苑：当一位青年律师具备哪些能力或条件时，可以考虑独立执业？

 

李岩：这个问题应该是困扰了很多青年律师。我从能力和条件两个方面，说说我自己的看法。

 

先看看能力方面。我认为，首要的是具备持续学习的能力。其实律师这个行业挺苦逼的，有人开玩笑的说“专业选的好，天天像高考”，法律专业就是这样的好专业。法律法规、司法解释和行业动态更新的很快，这就要求律师必须不断学习。另外，律师需要学习的远不止法律，还需要涉猎一切有助于帮助客户解决问题的专业知识和信息。因为光靠法律，其实是解决不了太多问题的。

 

第二个能力是独立办案的能力。一旦独立，全部的办案流程就需要自己统筹考虑了，包括谈案、接案、案件调查、证据收集、法律文书撰写、法庭辩论等各个环节。哪怕一个环节不熟练，都不能算是有独立的办案能力。

 

第三个能力是案例检索、研究和AI的应用能力。这是当下不可获取的执业能力之一了，不具备肯定就没竞争力。还有一个比较关键的能力就是社交能力，也可以说是案源拓展能力。这个就不多说了，关乎未来的发展，甚至生存。

 

接下来，我再说下条件方面。第一个条件就是经济条件。迈出独立的这一步之前，应该具备一定的经济基础，独立执业初期，很可能面临收入不稳定的情况。所以，有一定的经济储备，做好半年，甚至一年没收入也不会被“饿死”的储备，或许是独立执业的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就是资源和人脉的基础储备。独立前，必须得有最基础的获客渠道和社会关系，否则，独立执业会非常艰难。

 

光石法学苑：青年律师独立执业初期所面临的最大难题是什么？有何对策与建议？

 

李岩：我觉得最大的难题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案源；一个是业务能力。这两个相比，案源可能比业务能力更难。

 

律师行业的特点决定了大部分青年律师在独立执业初期，由于缺乏经验和知名度，很难获得稳定的案源。这直接导致经济收入微薄，难以满足生活需求，给青年律师带来极大的经济压力。所以，在执业初期就要有意识地跟着前辈学习拓展案源的方式方法。必要的社交活动还是要参加，比如同学会、同乡会，其他行业的研讨会等等，结识更多志同道合的人士，拓展人脉圈子。同时，也一定要敢于探索新的拓客方式，比如利用社交媒体。

 

当然，我知道这些说了等于没说。关键是找到适合自己的拓客方式，怎么找到？没什么捷径可走，就是大胆尝试，不断试错。只要不违法违规，我觉得任何方式都可以去尝试，别人的方式不一定适合自己，一定得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

 

业务能力在独立执业初期也一定是一个要面对的问题。律师是一个实践性非常强的职业，需要通过不断的实践学习才能提升个人的执业技能。然而，青年律师在独立执业初期，由于缺乏经验和机会，很难获得足够的实践锻炼，导致执业技能增长缓慢。解决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多办案子，当然是带着脑子去多办案子。如果客观上自己能亲自实践的机会不多，哪怕多研究判例，都是一个可以快速提升的方式。另外，这个阶段少计较利益，争取一切可能的机会多参与办案，跟着前辈或者合作办案都可以，不要钱都可以，学来的本领和积累的经验是无价的，远比可量化的收入价值要高。

 

光石法学苑：对于想要快速成长的青年律师们，您有什么建议？

 

李岩：首要的建议就是，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和利益，有多少活儿干多少活儿，没活儿找活儿干，没活儿抢活儿干。因为只有通过多干活儿，才能尽快积累更多的实务经验。趁着年轻，体力、精力都在线，把自己“喂饱”“消化掉”，长自己的本事比什么都划算。反正我是这样过来的，年轻的时候，只要手里一没活儿，我就心慌。

 

第二个建议是，一定要在执业早期，养成良好的思维习惯和工作习惯，这一定是受益终身的事情。

 

第三个建议是，一定要与时俱进，敢于尝试新鲜事物，比如AI工具，要想尽一切办法让AI为我所用。我前几天发了一条朋友圈，主要想表达的就是，未来律师水平的高低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他应用AI的能力。法律其实本身就是个工具，律师的价值在于如何用好这个工具解决真实的、复杂的、系统性的问题。所以，如果想快速成长，就要不惧挑战、不设边界、不忘初衷。

 

延伸传统业务，开拓综合服务

光石法学苑：在成为律师后，真实的律师状态和您成为律师前所预期的一样吗？

 

李岩：多少还是有些差别的。首先，高收入并非易事。律师行业存在明显的“二八定律”甚至是“一九定律”，即少数律师占据了大部分的收入。对于大多数年轻律师来说，初期可能只能解决温饱问题，年收入在较低水平徘徊。律师的收入与其执业能力、案源数量、专业领域等多种因素有关，需要经过多年的积累和努力才能达到较高的收入水平。

 

其次，工作并非完全自由。虽然律师可以选择自己的工作时间和地点，但实际上，律师的工作往往受到案件进展、客户需求等多种因素的制约。律师需要随时保持与客户的沟通，及时回应客户的问题和需求，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律师的自由。

 

第三，专业性强但挑战多。律师确实需要具备扎实的法律知识和专业技能，但法律领域日新月异，新的法律法规和判例不断涌现，律师需要不断学习、更新知识，以应对各种挑战。律师在处理案件时，还需要考虑客户的利益、社会影响等多种因素，做出合理的决策和判断。

 

光石法学苑：您为什么会选择深耕财富管理这一领域？

 

李岩：在传统的法律服务领域，我比较擅长的是商事争议解决、强制执行和大标的民事案件的处理。我从2019年把一些工作精力放在了创立家族办公室，去年加入国樽律师事务所也一并创建了家企风险治理与传承部。之所以做了这样的执业领域调整，最早的动机是因为我发现做争议解决基本都是在末端是帮助客户处理已经发生的事情，在这个阶段，专业上腾挪的空间十分优先，经常会感觉很无力、很无奈，帮不到客户。把执业领域前探，做事前的风险管理和规划安排，在一定程度上可以防患于未然、未雨绸缪，意义和作用更大，更能帮到客户。

 

随着逐步探索，我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在国内这方面是有较大的市场需求的。中国高净值人群规模快速增长，但家族财富管理长期面临资产分散、代际传承风险、跨境税务合规等复杂问题。传统法律服务难以满足综合性需求，家族办公室可以通过“法律+金融+生活”模式，提供全生命周期解决方案。家族办公室不仅解决法律问题，还整合税务规划、资产配置、医疗养老等资源系统性地解决客户的实际问题。这也是服务模式的创新，从单一的法律服务延展到多个专业融合的综合服务。

 

光石法学苑：律师这一行业需要终身学习，您平时会选择什么方式进行学习？

 

李岩：我的学习方式主要有两个：

 

一是利用通勤时间，尽可能多地涉猎方方面面的其他专业知识和信息。在北京，通勤时间往往很长，这对我来说是比较充裕的学习时间。我会用得到APP“听”课。我选的课可以说是包罗万象，经济、科技、历史、管理、商业、健康、心理、自然科学、文学、艺术等等广泛涉猎了20个知识领域。从2018年到现在，已经学习了111门课程，累计听了1938本书，阅读了80本电子书。要说这些有多少可以量化的学习效果，我还真说不出来。但是，我的感受就是，其实很多专业底层的逻辑是融会贯通的，我也相信一定对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会有帮助。

 

二是在具体案件或项目的办理过程中，把涉及到的关键问题以及延展问题研究透。说实话，在工作过程中，很难再像学生时期那样有整块的时间系统地学习点儿什么了。所以，我觉得“干中学”相对是最节省精力的。遇到问题不能只解决这一个问题，还得研究相关的问题，这样多花不了多少时间，但是效果可是比就事论事好太多了。只要坚持，新知识、新信息可以及时更新，业务能力、经验也会不断积累提升。

 

光石法学苑：对于未来也想成为一名律师的同学们，您有什么建议？

 

李岩：首先我想说的是，一定先搞清楚真实的律师是什么样子的，别被一些律政剧所迷惑，现实真的不是想象的那样。如果真的要参考，我推荐可以看看郭麒麟主演的《平凡之路》。这部电视剧是这些年热播的律政剧中相对最贴近实际的。

 

就像我前面说的，律师其实是比较辛苦的，至少是一个典型的必须“活到老学到老”的专业。冷静思考过后，如果还想成为律师，那就抓紧下功夫吧。除了核心课程的学习，打下扎实的法学理论基础外，我建议及时了解法律领域的最新动态和趋势，通过阅读法律文件、案例分析、学术论文等，保持对法律发展的敏锐洞察力。有机会一定多参加法律讲座、研讨会这些活动，与法学专家交流思想，提升自己的法律素养和思维能力。其实，有个特别好的方法快速提高，就是多看真实的裁判文书，多看庭审直播（录像），这样可以尽早地了解理论和实务的差距，也可以调整学习的方向和节奏，为了最终成为执业律师做准备。当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就是尽早通过法律职业资格考试。

 

律师做到适当的“万金油”，更具差异化竞争力

光石法学苑：在一线城市中，“996”“007”乃至“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工作方式几乎已成为律师行业的普遍现象，您认为律师应如何掌握工作与生活的平衡？

 

李岩：我是非常不赞成加班的。其实，在一定程度上讲，除了授薪律师外，其他律师也没有所谓的“加班”，虽然做不到时间自由，但是一定可以做到时间自主。只要合理安排好自己的时间，也就不存在加班的问题。

 

就我个人的经验而言，提高工作效率是最好的平衡工作和生活的方法。学会区分工作的优先级，确保高效完成每一项工作任务，才能有时间休息、陪家人、享受生活。提高工作效率的方法之一就是善于利用科技手段，比如日程安排APP，让我们时刻都对自己该做什么了然于胸；比如用好云盘，可以让我们随时随地调取到工作文档；比如用好办案平台，可以让团队每一个人实时同步案件进展、实时了解每个人的工作状态和任务以及完成情况；比如用好AI工具，可以把诸如类案检索分析等工作效率提升不止一个数量级。

 

光石法学苑：您如何看待“万金油”与“专业化”之间的关系？在律师人数高速增长、业务量缩水的环境下，律师是否还应该继续坚持“专业化”路线？

 

李岩：所谓“万金油”律师，用传统的观念看，贬义更多一些，通常指的是那些标榜自己什么业务都能做的律师。其实，如果一个律师什么业务真的都能做，这不是坏事，反而说明他业务能力很强。之所以过往把“万金油”律师理解的贬义色彩多一些，主要还是因为这些律师实际上不是真的具备多个专业领域的业务能力，更多的是为了获客的一种自我吹嘘。

 

如果是中性地定义“万金油”律师，即指能够处理多种类型案件的律师，他们涉猎广泛，对多个法律领域都有一定的了解和实践经验。我觉得，“万金油”与“专业化”在律师行业中并非完全对立，而是各有其存在价值和适用场景。其实二者各有优劣。

 

“万金油”律师的优势在于灵活性和适应性，能够迅速响应不同客户的需求，但可能在某一领域的专业深度上有所欠缺。“专业化”律师的优势在于专业性和深度，能够为客户提供更为精准、高效的法律服务，但在客户需求的多样性上可能受限。“万金油”与“专业化”并非完全对立，而是可以相互补充的。在某些情况下，客户可能需要一位“万金油”律师来处理涉及多个领域的复杂案件；而在另一些情况下，客户则可能更倾向于选择“专业化”律师来确保案件处理的专业性和准确性。

 

律师走“专业化”路线没问题，而且应该是律师执业的基础，有1-2个深耕的专业领域，才能在业务能力方面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从客户需求角度来看，这些年我越来越觉得，在具备一定专业能力的前提下适当的“万金油”一些，可能会更有竞争力，甚至跨界法律以外的专业，把几个专业融合在一起切实解决客户的系统性复杂问题才是门槛更高的核心竞争力。

 

举个例子，给企业主提供法律顾问服务，要不要懂财务、税务的基本专业知识，要不要了解企业主可能面对的刑事风险，要不要考虑企业主婚姻关系、财产关系对企业商事活动的影响，要不要明白融资、子女教育（接班）、资产保全和传承等方面的业务逻辑？这些不仅跨了法律行业内部的专业，也涉及到了法律以外的专业。如果能真的“万金油”一些，对客户来说，是不是好事？对律师来说，是不是更有差异化的竞争力？

 

光石法学苑：如何看待所谓的行业风口？是否会根据行业风口调整自己的职业规划或者执业方向？

 

李岩：在我理解，行业风口往往伴随着市场的快速增长、技术的革新或政策的支持，为相关从业者带来大量的机会和收益。对于所谓的行业风口，应理性看待，既要看到其带来的机遇，也要警惕潜在的风险。对于律师而言，是否会根据行业风口调整自己的职业规划或执业方向，应基于个人兴趣、专业背景、市场需求等多方面因素综合考虑。

 

一方面，律师作为法律专业人士，其职业规划应建立在深厚的法律知识和实践经验基础之上。盲目追随行业风口，可能会忽视自身的专业优势和发展路径，导致职业定位模糊。另一方面，律师也需要关注市场动态和客户需求的变化，适时调整自己的服务领域和方式，以适应市场的需求和变化。但这并不意味着要完全放弃原有的专业领域，而是在保持专业深度的同时，拓宽服务范围，提升综合服务能力。我认为，执行业务、企业出海业务、数据合规业务、破产重组业务、家族财富管理业务这些或都是目前律师行业的风口。

 

光石法学苑：作为合伙人，对于管理团队有着怎样的心得？

 

李岩：我本人还是比较看重团队的人合属性的，通俗地讲，得合得来。特别是这些年，我比较看重团队成员之间的技能、经验和性格的互补性。一个多元化的团队能够带来不同的视角和想法，促进创新和决策的全面性。

 

我对团队总的要求就是一定要自律，稳扎稳打，基础工作做扎实，工作作风要严谨，注重工作中的细节。也是由于过往做过审判管理、流程管理的关系，律师执业以来，我依然是把标准的办案流程作为管理抓手。经过几年的积累，我梳理了相对比较完善的办案流程，以办案平台为载体，至少在我的团队内部基本实现了全流程标准化，小到文件的命名、文档的格式我们都有统一的标准。而且，我始终强调要把法律服务的服务成果有形化，关键的流程节点必须有载体呈现，除必须的法律文件外，最开始的服务方案、报价方案、差旅预算、差旅报告、类案检索报告、庭审情况报告、阶段性工作汇报、结案报告等等这些必须书面化呈现。此外，我是非常推崇团队作业的，这样给到客户的服务体验、服务效果，一定优于某一个团队成员的单独服务。（来源：光石法学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