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慧：战胜那些“难得想哭”的案件，才能迈上新台阶

 

             

浩天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

 

从事执业律师26年，专注金融法、公司法、信托法、拍卖法专业领域和财富管理和艺术品行业领域。担任浩天全国财富管理与传承行业委员会牵头合伙人、中国商业法研究会常务理事、艺术金融博士生导师、中央美院艺术管理学院研究员、海南国际仲裁院仲裁员等社会任职。连续四年荣获钱伯斯“家族财富与传承”领域重点推荐律师、英国汤森路透ALB2019客户首选律师奖、《商法》A-List中国精英律师榜单等。主编并撰写了《艺术品投资法律风险防范》、《家族财富管理与传承法律实务》、《财富管理与传承》等书籍。

 

放弃“铁饭碗”，投身律师行业

 

光石法学苑：您是如何确定选择法律作为自己的专业方向的？

 

云大慧：选择法律专业是受当时一部匡扶正义、舍己为人的警察题材的电影影响，以为法律就是警察职业，警察身着制服凌然的形象也深深吸引着我。就这样选择了法律专业。回首今生这一选择，我始终坚定地确认，这是正确和无悔的选择，我热爱这一专业，也擅长和适合这一专业。

 

光石法学苑：为了成为一名律师，您在学生时代做过哪些努力？

 

云大慧：我读大学的1986年至1990年，正是我国改革开放带来的新思潮影响最重要的一个时期。我们的老师有恢复教学最早的一批法学家，比如张佩霖、杨振山等，也有刚刚毕业的年轻学者，比如费安玲、夏吟兰等。老师们不但给予了我们扎实的法学知识和法学理念，更重要的是给了我们最新的观念启蒙。那时候的校园，有各种讲座、沙龙，各种社团，丰富多彩，还有资料室、图书馆以及校园中的图书地摊。面对这样的环境，我就像一块海绵，如饥似渴地吸附着饱含营养的汁液。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这一时期阅读的大量书籍、刊物和报纸，涵盖法学、哲学、历史、经济、文学等领域。我的大学时期是我思想和文化的启蒙，奠定了一生的基调和底色。

 

光石法学苑：是什么样的契机使您决定要成为一名律师？

 

云大慧：1996年，偶然遇到一位来自深圳的朋友，他在自己50岁这一年毅然放弃了稳定的工作加入了律师行业。这令我很触动。我才不到30岁，原以为人生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在原有的轨道上努力，但我心里知道我有梦想，我想给自己才华和能力一个施展的机会，我想试试，所以决然地放弃了“铁饭碗”，加入了律师行业。

 

光石法学苑：您为什么会选择深耕财富管理与传承这一领域？

 

云大慧：财富管理与传承领域是我执业方向的第二次转型。2016年，我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中了解到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企业家已经陆续进入退休年龄，面临着大量财富如何规划、传承、企业接班等重大课题。这一重大课题不仅关乎一个家庭、家族、企业，也关乎一个地区甚至行业的经济未来。而法律规划与支持是这个课题最先行和重要的部分，行业尚未有太多同仁关注和投入。当时，我们团队已经完全可以支撑现有业务，在大家的成全下，我便开启这个领域的探索研究。

 

这个领域有别于传统法律服务，涉及金融法、家事法、公司法、信托法等多个专业和行业，在专业能力上需要有较好的经验，可以深度了解行业和企业家。我刚好比较适合。同时，专业市场认知尚未形成，开始的几年有可能不能形成大量业务，收入会受到影响，作为一名老律师，我想我责无旁贷。

 

每个人都是从年轻而来，要接受自己的不完美

 

光石法学苑：在执业方向的选择上，青年律师如何发掘自己擅长的业务领域或业务类型？

 

云大慧：可以结合下面四点综合考虑。首先，确定自己在法学基础学习中投入时间精力最多的学科是哪些，以确定选择业务类型中自己的根基是否扎实，比如民法、商法还是刑法；其次，选择业务领域对经济发展的现状和未来走势做评估；第三，自己的行业、边际知识积累的内容是哪些；第四，自己对于哪些领域内容是充满热情和兴奋的。

 

光石法学苑：从您的从业经历出发，能否分享青年律师应当避免“踩雷”的业务陷阱？

 

云大慧：青年律师在展业过程中应避免下述三种情况：第一，违反职业纪律、执业道德和丧失专业性迎合客户，比如不做尽调，不做专业论证，按照客户要求出具专业法律意见书、私下收取客户财物、协助客户损害他人或交易对手的合法利益等等；第二，追逐利益最大化的“自杀式”行为，比如为了一个项目或案件做不真实的承诺和保证、从对方当事人收取利益，损害委托人的利益等；第三，受到专业服务外的利益诱惑，忽略了自己的本职工作，未能恪尽职守，也可能产生服务无法获得回报的后果。

 

光石法学苑：青年律师如何做好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

 

云大慧：首先，冷静思考自己是否适合律师职业，选定了就坚定这一方向。然后为自己做规划，小处着手，大处着眼，但一定是要给自己设定时间点，方向是要上升的。结合上面所说专业领域的选择因素。

 

光石法学苑：当一位青年律师发展进入瓶颈期，如何缓解成长焦虑？

 

云大慧：首先，要学会爱自己，接受当下的自己，无论是在哪个状态；第二，节奏上要一张一弛，工作是一辈子的，生活不只是工作，让自己的生活有丰富的色彩，我们不只是律师，我们还有多个角色；第三，减少“想”，多去实践、去做，想都是问题，做才有结果。

 

光石法学苑：当一位青年律师具备哪些能力或条件时，可以考虑独立执业？

 

云大慧：律师是个需要具备综合能力的职业，不仅是专业人士，也是市场销售，也是服务人员，当具备可以独立解决问题的能力时，换句话说，你的法律服务有人愿意买单时，就是可以独立执业的时候。

 

光石法学苑：青年律师独立执业初期所面临的最大难题是什么？有何对策与建议？

 

云大慧：青年律师独立执业的初期面临的最大问题是独立面对市场、独立解决问题，独立与各方面相关人士沟通交流等综合驾驭能力。对策或建议是，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在做助理期间尽量多经历，不计较付出，做事的同时便是学习成长的过程。另外，每个人都是从年轻而来，要对自己充满信心，也允许和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还不够好，但不断修正和总结是至关重要的，这可能决定自己未来的路走多远，飞多高。

 

光石法学苑：能否请您为青年律师推荐一些图书？

 

云大慧：

《社会契约论》 （法）让·雅克·卢梭

《美国宪政历程——影响美国的25个司法大案》  任东来等

《假如给我学习的机会》 （美）布克尔·华盛顿

 

团队带头人应当做到承担、付出和包容

 

光石法学苑：您觉得怎样的性格特点或者拥有哪些品质的人适合成为一名律师？

 

云大慧：首先，学习法律专业需要具备最基本的两方面能力，就是强大缜密的逻辑思维和良好的表达能力，包括口头、文字、语言；其次，选择成为一名律师需要独立、坚韧、不屈不挠的精神品质，同时需要友善、圆融的性格特征，宽广而灵活的思维方式、敏锐的感知力和不断学习的内驱力。

 

光石法学苑：律师这一行业需要终身学习，您平时会选择什么方式进行学习？

 

云大慧：确实律师是一个需要终生学习的职业。记得2003年至2016年从事资本市场业务的那段时间，关注新监管动向、研究新金融产品模式几乎是我生活和工作的常态，有时，出国十天回来就感觉自己落下了很多东西。从大学毕业到现在已经34年了，我从未间断过学习，除了基本法律的变化，比如民法典、公司法等外，主要聚焦自己执业领域相关的法律法规变化。除了专业学习外，我也投入比较多的精力在我业务涉及的行业，比如金融和艺术品。我主要学习的方式是阅读书籍、专业文章、相关资讯和参加行业交流。

 

光石法学苑：在您的律师生涯中，有没有最满意的的案件？能否详细谈谈？

 

云大慧：我的职业生涯也是我一生重要的成长过程，留下太多难忘的记忆。有着太多的挑战，也有遗憾。我常常想，我是在“难”中不断成长的，太多案件对我来说都是难得想哭，但每一次的战胜，我知道自己又上了一个台阶。

 

我执业过程中最满意的就是自己不轻言放弃和不屈不挠。记得刚执业的第二年，承办了一件信用证纠纷案件。当时我们的司法审判还未有任何相关的指导性文件。认真研究案件后，我发现有一个环节的逻辑是不通的，为此，我走访了国内该领域的一些专家，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机会赢。当时涉及的两方当事人负责领导和律师团队的其他知名律师均有国外学习和工作的经历，熟悉信用证业务，也一直认为没有可能，都已放弃结果。可我始终觉得这个案件与常规案件有不同点。在同事协助下，我们在浩瀚的国际商会案例中找到了相同情况的案件和裁判结果，最终，该案调解解决，当事人避免了巨额损失。

 

光石法学苑：作为合伙人，对于管理团队有着怎样的心得？

 

云大慧：关于团队带头人除具备良好的专业能力和市场能力外，更为重要的是品德。一个牵头人应当做到的是承担、付出和包容，当你把团队所有人的事当成自己的事，你的团队一定会越来越好。

 

职业的尊严靠律师群体共同塑造

光石法学苑：近年来，一些新兴业务领域产生了大量法律服务需求，如数据合规、私人财富管理等。有人认为偏离了主流赛道，可借鉴的经验较少，也有人认为应当抓住前沿领域的发展机遇。您如何看待传统业务和新兴业务之间的关系？

 

云大慧：律师是服务经济发展的，市场需要是律师业务发展的方向。目前这些新兴领域已经开始展业了，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了。不过，对于新领域，需要我们开阔思路，不被固有思维约束，同时，要由快速学习和深度学习新东西的能力，同时具备驾驭多个专业和行业扎实的功底和能力。

 

光石法学苑：律师收入的“天花板”取决于哪些因素？

 

云大慧：我个人觉得律师不应追逐收入的绝对“大”。因为律师行业的属性是服务行业，以专业技能和专业时间为交换要件，这决定了大部分律师收入不能超现实。律师费的多少取决于你为客户提供的价值大小。希望年轻律师对于律师费合理预期，不取不应所得，让自己的职业更荣耀，走得更长更远。

 

光石法学苑：社会上律师污名化、执业权益受侵害的新闻当下频发，您如何看待律师职业当中理想主义与现实主义的关系？

 

云大慧：任何一个职业的社会评价是以这个职业的从业人员的行为为基石的。诚然，律师职业有因认知和不了解造成的偏差，比如“为坏人辩护”、在争议解决中由于相对方的利益冲突而迁怒律师等情形，但根本依然是律师群体的行为是社会认知的根本点。职业的尊严要靠自己，自己尊重自己的职业，在执业过程中，严格遵守执业规范，坚守底线原则，守住初心。新闻报道的事件依然是前进过程中的问题，我们也可以看到很多律师职业带来的荣誉，律师参政议政，深刻影响着国家法制发展的重要进程。

 

光石法学苑：女律师往往会比男律师在成长过程中遇到更多的困难与挑战，您这一路走来是否有同样的体会？您认为女律师有着怎样的优势或者劣势？

 

云大慧：女律师和男律师相比确实存在一定的差别，比如体力上、家庭角色期待上。差异是可观的，女性律师有着太多的优势，比如坚韧、柔和、细致，这些在一定程度上成就了女性律师。越来越多卓越的女性律师在行业中闪闪发光。我相信，女律师在工作生活中的经历和磨练，让她们的智慧不断提升，面对困难和挑战，她们会越来越游刃有余。

 

光石法学苑：对于想要快速成长的青年律师们，您有什么建议？

 

云大慧：心里有梦，眼里有光，向着理想勇敢前行！

 

（来源：光石法学苑）